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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笋位于靖州县三锹乡的东部,坐落于蓊郁苍翠、连绵起伏的九龙山周围。全村有11个村民小组,320多户,1700多人,其中苗族占总人口的99%,是三锹乡地域最广、人口最多的村。由东往西,依次有南山、九坡、黄泥岗、扒草、地笋、下地笋、上地背、下地背、大棒木、茶溪壕、马头塘等苗寨组成。
地笋宗姓众多,除吴姓占据多数外,还有刘、宋、龚、梁、何、马、丁、杜、李、唐、潘、龙、王、万等20余姓氏,各姓氏风俗一致、相互通婚、相互包容、和谐共处,亲如一家。
2014年,湖南卫视《爸爸去哪儿》第二季的热播,地笋从名不见经传的偏远苗寨火遍了中国大江南北。其古韵悠悠、风光旖旎的苗寨美景,独具苗家特色的歌鼟、香油茶、龙头宴;等民风民俗,被世人所认知。随着前来苗寨的民俗游、亲子游迅速升温,地笋被省旅游局评定为湖南省三星级乡村旅游景点。
历史长河中的英雄豪杰
据说,地笋以前并没有人家。很久以前的一天,地背有一户吴姓猎户上山打猎,看到对面山下有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,非常适合居住,就搬迁到此建寨,距今已有700多年历史。寨子周围除有几片竹林外,寨前还有一座高山拔地而起,形状像笋,叫玉笋尖,人们就把这个寨子叫地笋。
地笋晨韵(何青/摄)
史书记载,由于历代封建统治者的压迫和歧视,苗民和其他少数民族被赶进了崇山峻岭中。流传久远的苗族歌鼟《锹里数寨歌》中记载:
地背坐在铜鼓湾,江水流来不用担。
枫木林林是地笋,要行大路九坡冲。
园内烂柴大棒木,套猪套羊茶溪壕。
蓑衣斗篷南山寨,金窝银窝马头塘……
这就是地笋村以前各个小寨的写照,多数都是一种窘状。尤其是南山的处境更为尴尬,“蓑衣斗篷”这最原始落后的物件,居然长期成为标签。
南山与地笋一衣带水,有着难以割舍的、千丝万缕的情结与渊源。多年前,南山原本属于地笋村,加上两地都以吴姓为主,而且祖上都是从贵州天柱县远口镇搬迁过来的,所以一直彼此认房族,感情非常融洽。历史上南山曾划入大油乡管辖,但因风俗习惯截然不同,后单设为三锹乡南山村,现又重新并入地笋村。
歌鼟的歌词内容都来源于生活,每一句歌词都形象生动、活灵活现。长期以来,南山确实偏僻落后,在外人的印象里就是“难山”。
尽管如此,南山也有让人自豪的。在这山旮旯里,曾经出了一位在锹里地区影响深远、赫赫有名的少数民族首领,叫吴大培。
吴大培从小就在家乡深山老林里中那个与世隔绝的观音洞练武。他武艺高强,侠肝义胆,爱憎分明,且组织能力出众。
咸丰五年十二月,鬼金山苗民联合锹里二十四寨举行起义,提出“抗赋、抗捐”口号,吴大培应邀“入伙”。义军势如破竹,攻克了锦屏县城铜鼓。后转兵攻打靖州,在三锹九坡、枫香等地多次交战。吴大培奋不顾身、冲锋陷阵、杀敌无数、声震朝野,在义军中树立了威信,逐渐成为头领。
沙子坳一役,由于力量悬殊,义军阵亡300余人,终因寡不敌众,吴大培被俘。靖州团绅黄炳燮对其进行劝降,威胁说如果继续反抗,将血洗锹里各寨。吴大培考虑到苗民的生死存亡,答应不再“犯上作乱”,并带着黄炳燮逐一游说锹里各个村寨,承诺只将为首者缉拿,一般人员概不追究。大家看到吴大培说得在理,纷纷接受“招安”,使锹里地区避免了一场浩劫。从此,锹民归顺朝廷。
锹里地区平安后,吴大培在官府谋得一官半职。他工作勤勉、清正廉洁,并参与修编《光绪靖州直隶州志》,颇有建树,声望日增。
俗话说“明枪易躲、暗箭难防”,英雄的结局注定要以悲剧收场。吴大培向来胸襟坦荡、大义凛然,遗憾的是,他忘记了“害人之心不可有、防人之心不可无”的古训。后来,在自己的祝寿宴席上,毫无戒备之心的吴大培被仇家下毒,不治身亡。
地笋春色
可以说,吴大培就是梁山泊中的宋江、五代十国时期的“飞山太公”杨再思一样的人物。只因为少数民族文化落后,对史料没有进行认真保护、系统整理,后人渐渐淡忘了苗族地区也有先辈是响当当的英雄豪杰。
废除陋习的“群村永赖”碑
道光年间,三锹菜地万才寨有个美貌女子叫潘好山,聪明伶俐,亭亭玉立。凭她的美貌与才气,完全可以嫁给一个聪明英俊的丈夫。然而命运偏偏捉弄,道光十八年,她被迫嫁到地背舅父吴家做儿媳,丈夫是一个呆头呆脑的“哈宝”(傻瓜)。
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婚姻强制现象呢?原来这里有一个约定俗成的“舅霸姑婚”。
在封建社会里,靖州苗侗族地区也受到封建包办婚姻的影响,出现了“舅霸姑婚”的陋习。所谓“舅霸姑婚”,就是姑姑家的女儿必须嫁给舅舅家的儿子,舅舅无子,容姑姑家女儿另配,但必须向舅家交纳一定的钱财。长期以来形成的这种婚姻制度,不仅剥夺了年轻人的婚姻选择权,更严重的是近亲结婚与近亲繁殖,导致后代的智力和体力都严重下降,甚至还造成许多家庭悲剧。
这些悲剧的发生,那是因几千年来苗族一直被封建统治者围剿,被迫居住在大山深处。恶劣的生存环境以及历代统治者对湘黔边境“苗疆”的封锁和隔离,造成了“铜不粘铁,苗不粘客(汉族)”的格局。为了保护苗族的纯洁性和延续性,避免被外族同化或异化,历史上苗族大多不与外族通婚,只准与本民族结亲,基本是“亲上加亲”。而当时“苗疆”地广人稀,也很难找到合适的配偶。在这种情况下,舅家为找到儿媳妇,姑姑也为延续娘家香火,便权宜实行舅权婚姻,也就是“舅霸姑婚”婚姻制度。
潘好山嫁到舅家后,发现丈夫又傻又呆,且生性暴戾,常将家中所饲鸡鸭拧勒其颈至死以自娱,亦喜怒无常,以暴打潘氏取乐,令潘氏既生恐惧,又生怨恨,时常担心会被丈夫勒死,精神近乎崩溃。潘氏多次提出悔婚,舅家不许,屡提屡遭殴打。最后,潘氏上山采毒蕈毒死丈夫。
这样的事亘古未有,一时震惊锹里二十四寨,并由此引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人命官司。吴家三年陈尸不埋,具状上告至靖州府。与此同时,锹里有识之士吴光庠、吴通琳、吴士龙及潘好山的叔父潘正立等认为,潘好山投毒杀夫,罪不可赦,但罪恶之源,当是“舅霸姑婚”,此恶俗不废,贻害无穷。他们亦以此为由,联名具状上禀州府,请求州府制法,永久禁绝“舅霸姑婚”。
当时的靖州直隶州最高行政长官宋晏春以及后来的代理州府郑武,正式以州府禁令的形式,批复此案,严禁“舅霸姑婚”。为此,锹里各寨“寨老”在锹里牛筋岭总款场合款,共同废除“舅霸姑婚”的旧俗,倡导自主择配。道光二十一年,在中锹地背(地笋村)立“群村永赖”碑,道光二十二年,在上锹楠木山(棉花村)立“流芳万代”碑。“款规”除不准“舅霸姑婚”,不准舅家索取钱财之外,还对订婚、过门的聘金、彩礼,作出了不许过高索求的规定。这些款规受到当地苗族、侗族人民的欢迎与支持,使“舅霸姑婚”陋习基本得以废止。
烈女潘好山用年轻的生命换来了不许“舅霸姑婚”,唤醒了锹里苗族、侗族人民的觉悟。从此,锹里地区的婚姻制度得到根本性改变。
据湖南大学教授胡彬彬考证,碑刻明确禁止“舅霸姑婚”、禁止婚姻聘金彩礼索诈,实质是禁止买卖婚姻,主张自由恋爱、自主择偶,反映了湘黔边境少数民族地区婚姻制度的重大变革,具有反封建包办婚姻的进步意义。特别是作为地方性婚姻法规的出现,“在国内当属首例”,是我国最早的地方性婚姻法规,比新中国首部婚姻法早109年。
今天,地背寨的那块“群村永赖”碑,依然屹立在寨子里,它向人们诉说着悲惨往事,见证了岁月的艰辛,映衬了今天的美好。
多姿多彩的苗寨美景
地笋苗寨的布局颇有讲究,是一方风水宝地。特色鲜明的吊脚楼群依山就势,顺坡而建,左右比翼,前后参差。寨子中间则是公共活动场地及井水、池塘等公共设施,顺应了“有山靠山、有岗靠岗、有溪依溪、有塘绕塘”的苗家民居选址原则。品字形分布的三口古井暗合“三才”之局,依势而掘的八口池塘意为“镇水”之宝,寨前的溪水四季长流,更为苗寨增添了灵性。
地笋秋色(姚有明/摄)
地笋的夜晚是绚丽多彩的。各式各样的彩灯,把整个寨子装扮得灯火通明、金碧辉煌,宛如大都市一样美丽。那错落有致的吊脚楼五颜六色,那横跨两岸的风雨桥披金戴银,那密林深处的凉亭隐隐约约,那高耸挺直的鼓楼傲视群雄;当月亮冉冉升起,抬头仰望,那轮圆月就像是镶嵌在鼓楼顶尖的一块珍宝,闪闪发亮、熠熠生辉。
地笋夜美,更美在那份幽静和祥和。山里的夜来得早,当城里晚上十点多中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时,这里已经冷却下来了。
宁静的山寨,清凉的晚风,月光皎洁,星光闪闪,蛙叫虫鸣,溪水潺潺。夜是迷离的,山是清幽的,水是流动的,风是清甜的,心是沟通的。约三五友人在此散步,说过去、谈时下、道未来,可以忘却所有的功名利禄和忧愁烦恼,这是多么惬意的乡村时光。
每当旅游旺季,天南地北赶来的游客不少,有的则住下来体验农家生活。在苗寨中闲逛时,还能碰到三三两两说着普通话的大都市客人。诚然,对大城市的人来说,能在山清水秀的苗寨喝拦门酒、品龙头宴、看苗家精彩民俗表演、听原生态天籁苗族歌鼟,与苗族同胞一起玩榨油、踩高跷、滚铁环、打陀螺、爬竹竿、下牛角棋,让人欢乐开怀,流连忘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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